MADAHA: 2015 Dec.

生命中的美好缺憾

經典對白

．往往人們承諾時並不了解其中的含意

海瑟說，莫妮卡在對艾薩克做出「永遠」的承諾時，並不了解這兩個字對艾薩克的意義。

．人無法決定自己會不會受到傷害，但可以決定是誰傷害你

很多時候在感情中總是受傷的人，是因為自己選擇被傷害。這道理點到為止。

親密關係的經營吳興國林秀偉

再忙也要說說話結緣在雲門的舞台，不斷演出、創作的這對藝術家夫妻檔，怎樣面對生活的衝突、維繫親密？——林宜昭

你想不想我？」電話這端，林秀偉問。「要我形容出來嗎？」電話那端，當然是吳興國，他反問：「那——你想不想我？」「你也要我形容出來？」精靈地回應一句後，電話兩端浪漫又敏感的兩人，心有靈犀地明白，有些事不需要形容就會懂。吳興國從雲門舞者、陸光劇校、當代傳奇，到拍電影、電視，人隨著工作而變。夫妻常得分隔兩地，花在電話上的錢很多。但是，再忙，他們也要說說話。一個出身傳統京劇，一個來自現代舞蹈，舞台上、生活裡，相依相伴二十多年，林秀偉說：「如果換成另一個人，我的生命會欠缺很大一部份。」文化界的夫妻檔好幾對，很少像吳興國與林秀偉一樣，倆人都在表演，都在創作，還負責行政工作。工作、生活糾纏在一起，衝突多，吵架更是難免。最常還是為創作意念衝突。「當代傳奇」還在的時候，在創作上、行政上，兩人總是你來我往，每次做完一個表演，林秀偉就想「這個人，我要跟他離婚！」可是，一看到舞台上精采的一剎那，像演《慾望城國》時，吳興國從快一層樓高的台上倒翻下來的一刻，林秀偉就原諒他所有一切不合理的部份。場景換到「太古踏舞團」也一樣，林秀偉記得排練《世紀末神話》時，因為吳興國每一個動作都要問理由，林秀偉有一次覺得實在火，兩人當場吵翻天，一聲「不排了！」，林秀偉穿上衣服就走。但——只有一輛車，一上車吳興國問：「去哪裡吃宵夜？」「稀飯街！」吃了就忘了。這就是他們的生活寫照

用浪漫化解衝突別人看藝術家常帶著羨慕，藝術家夫妻對看，往往看到的是彼此因為理想而困頓、一塌糊塗、軟弱……，然後就有衝突。林秀偉覺得她是比較考慮現實的一方，吳興國則比較憑直覺、純藝術家觀點。「我們倆個像是在玩『TO BE OR NOT TO BE』。他永遠說NO，而我永遠幫他跟外界說YES，所以我們倆一直在內部推來推去。」林秀偉笑著道。不過，雙子座的林秀偉總有辦法「委婉曲折」地設計牡羊座的吳興國「入甕」，繞個大圈，還是照著她的意思做。事情做完後，看到結果好，吳興國會欽佩林秀偉有智慧。但是，如果「直覺派」很堅持，做了正確決定，「現實派」也會很服氣，心目中的他又會多加幾分。這對夫妻各有堅持，彼此拉鋸，卻又互相欣賞。林秀偉總記得一件事。通常吳興國出門時，都會告知林秀偉，有一次吵得厲害，吵完架他就出門，林秀偉躲在房間生悶氣，以為他會道歉，但人一直沒出現，怒氣沖天的林秀偉衝出房門，沒想到桌上放一杯熱茶和一張字條。字條上寫著：「不要生氣了，喝喝茶、消消氣，我先出去了。」喝著茶，林秀偉眼淚就落了！

「吳興國嘴巴很硬，根本不說道歉的話，他用另外一種很細膩的行動告訴你，他很抱歉，」林秀偉體諒地說。吳興國也有他的方式。有時氣到就要離家出走，不過，他不喜歡一個人住飯店，不喜歡住朋友家，常常就在樓下停車場晃，晃很久，晃到半夜，才來按電鈴說：「我回來了！」十幾年來都這樣。對待一雙孩子，林秀偉說自己比較沒原則，跟女兒像姊妹，和兒子像朋友。吳興國則男女有別，對兒子嚴格，對女兒像情人。不過，子女們很獨立，很早就有自己的洞察，自己的看法，還是吳興國、林秀偉之間的「評審」。也是一次爭執後，林秀偉悶在房間裡，對著當時國一的兒子告爸爸狀，想不到兒子靜靜聽完後問：「你說的是吳興國嗎？我覺得他不是這種人，你可能誤會了。」林秀偉想想也對，衝突又一瞬間化解了

「崇拜」是愛的動力不過，林秀偉一直不諱言，吳興國是她的偶像，提到吳興國，她的眼神變得溫柔。吳興國也欣賞林秀偉腦子裡、身體中，豐不可抑的想像力和創造力。夫妻間彼此的欣賞和心動，這種「崇拜」幫助彼此進步，且永遠愛著的最大動力。跟偶像相處不容易，「以前很喜歡看他演戲，林沖啊、英雄人物等，可是他回家一樣要吃喝拉撒、穿短褲還有腿毛，你會覺得很破壞形象，完全不能接受。有時候晚上睡覺時看他，會想這個人是舞台上那個人嗎？」林秀偉說。戀愛時浪漫的憧憬，結婚後面對的卻是生活。吳興國演陸文龍時，全家大小一起看他排練，見到雙槍在他身上打來打去，卻接不到，就跟著緊張。等到正式演出時，看到台上的他接到槍，觀眾叫好拍手，家人卻都大哭起來，林秀偉「那是一種感情上、精神上的昇華，要陪他用力，擔心害怕，真的是很不一樣。」吳興國則認為，由於都是雲門出身，有種使命感，讓林秀偉更珍惜能夠在舞台上表演的藝術家。現在的他，拍電視、拍電影，沒有時間、精力放在關注的京劇藝術，「她是心疼我。」吳興國表示。多次受訪時，吳興國都曾提過，夫妻之間彼此崇拜的心情，不是一種虛假或刻意製造的表象，而是打從心底喜歡、愛著對方所有的行為。吳興國是專注的人。結婚10週年時，他對妻子說了一句「我有忠貞二字可言」的感言。外在因素無法掌握，吳興國可能沒反應，林秀偉則會仔細觀察丈夫身邊女性的言語或舉動，在一些必須、重要的時刻，擺明態度、說出感受

以擁抱維繫親密知道吳興國欣賞某些女生，林秀偉也會觀察她們的優點，再學習，重新吸引他。提到維繫親密關係，除了語言溝通，吳興國、林秀偉都覺得「擁抱、接觸」很重要。好的親密關係就需要接觸，生活上的接觸、身體上的接觸、心靈上的接觸。工作中的林秀偉是女強人，因為氣焰要盛、要指揮別人、要果斷、要強勢，「所以回家後會要吳興國抱我。在擁抱中，我會覺得比較柔軟；有時爭執完，我也會主動去抱抱他。」吳興國也認為，每一個男人都需要身邊女人的擁抱。男人有自己的尊嚴，從小被教育的方式不同，要出去、要做事，面對外面這麼多事，男人的壓力、委屈，需要女人擁抱，經常給他一種親密的感覺，那種感覺是男人最大的安慰。向來中國人比較含蓄，夫妻之間像是有一道無形的牆。因為經過雲門的訓練，吳興國可以感覺林秀偉需要人常常去抱她，「事實上，做藝術的人，腦筋沒時間下班，我們倆都需要擁抱，」吳興國說。前一陣子，吳興國比較有空陪林秀偉一起看夕陽時、看河時，她心裡很感激，「因為你真的不曉得，下一刻人會怎麼樣，當下得到就是得到，以前年輕時會埋怨，現在老了，覺得只要聞得到他的鼻息，聞得到他的呼吸，感覺到他的溫度，就很棒、很好了，」輕柔訴說著的林秀偉，就是讓人感受到愛情